多年後,與你的第二個夏天 【冬末】

段考將近,我因成績的關係使得讓禦來替我做課後的補習,而這個月底將會舉行一年一次的校慶學園祭,一些社團也因為歷屆傳承下來的傳統會固定舉辦公演,包刮熱舞社,扯鈴社還有御所在的輕音部也是等等的諸如此類。

離段考週還剩下三個禮拜,公演時間則剩下一個月,我不明白校方是如何安排考程的,但這真的給禦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一方面是為了我,一方面是為了他的社團。

最近這幾天開始我都暫住在御的家,原因是我不希望因為我而耽誤到他因表演而練習的時間,所以放學時要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會先回到他家溫習,等到他回來時才會開始進行一些討論或者有關解題的事情。

在寫他給我的練習試卷時,他會到其他的房間去練習公演用的曲子,原因是因為不想叨擾到我。而當我向他詢問有關他本身的課業問題時,他總是回答這些句子。

「 沒事的,認真上課,再加上有在幫你整理重點這樣差不多我也複習完了。 」

「 咦?你還是專心學習就好了啦,我會打理自己的未來的。 」

這樣的日子差不多也開始持續了一段時間,望著他日漸沉重的黑眼圈及眼袋,更使我越發好奇他所謂的" 自我打理 "了。

「 好,今天就到這邊吧。 」距離段考還剩下一個禮拜,對於最後一周的統整衝刺禦甚至還幫我繪製了一個算得上可愛的複習進度表。

「 是啊…也差不多該睡了。你今天還練曲子嗎? 」

「 哈哈每天都要的吧,在台上要是漏拍了可怎麼辦? 」他的笑容變得僵硬,就像是狐狸一樣,令人難以理解的笑容。

「 你先去洗澡吧,我等會就過去睡了別擔心,還是梓梓你沒有我睡不— 」

「 吵死了。 」轉身離開,這就是面對這類犬系男子的最上上策吧。不等話說完也知道等會就要抱過來了...如此嘆息的我走上樓,進了淋浴間沖洗完畢後,就立馬走進房間裡倒在雙人大床上。

話說回來這傢伙的床為何是雙人床來著呢…

「 哼哼哼—— 」濛濛惺忪中,有些陌生的旋律傳進仍模糊的意識,門口的光線被人影給阻斷了,拉成一條長長的影子。

他悄悄走近,繞過床的另一頭,在落地窗前停了下來,背著身我看不見他的神情,只不過直覺反應猜測八成是帶著憂傷的樣子吧?畢竟他最近常常這樣的次數變多了。

望著天的他緩緩低頭,有些寬鬆的T卹被他抓起後而在臉部抹了幾下,或許我能夠理解成是在擦眼淚嗎?這麼開朗又傻裡傻氣的人會需要用到淚水嗎?我如此猜測著。

不久,他仍低著頭走近床邊,床因他的重量而陷下幾分,再復回平坦。我微瞇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先是背對著我躺向另一側,後是轉了個身將手順勢擱在我的身上,我們的距離變得異常的近,近的使我不敢呼吸。

「 梓..醒了嗎? 」他將頭俯下直視著我的臉,我則是立刻將雙眼緊閉,稍稍扭了下身子以作緩和,直到他鬆了口大大的氣後我才得以回復正常呼吸。

他的體溫很低,原先攬在肩頭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冰冷的觸感使我微顫,我聽見他低吭了聲。指頭在眼瞼處徘徊,這令我想起他對於我" 眼部 "的執著,原因似乎出自於瞳色。

大手攀上頭部,御撫蹭著我的髮絲。他的力道與速度抓得很是剛好,睡意襲來,漸漸的意識也跟著下沉。當要進入淺眠時,他用雙手將我擁入懷中,又或者說是他自己蹭過來的。不過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樣待在他毫不暖和的懷裡也不差,意識又下墜了一階,真的好睏。

「 對不起。 」

為什麼你的語氣會如此難受。你隱瞞了我什麼,你為何對我這麼好,你為何總是自己承擔一切。為何數次止於唇口的言語會沒法傳達給你呢?眼皮好沉,逐漸覆蓋了蒙上灰的淬藍,連同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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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法來得及去愛你。 」

段考結束,多虧了御的幫忙,我的各項成績都上升了不少。父親對於此次的成果感到十分滿意,但面上的反應依舊感覺不到任何愉悅。

今天是學園祭公演的前夕,令人意外的是平常總是日夜不分的在練習著曲子的御,卻邀請我到陽台上去看星塵,是為了緩解壓力嗎?亦或是想向我傾訴些什麼了嗎?

「 梓,你覺得神明存在嗎? 」泛紫的塵光渲染著黑色的天際,絲雲蜿蜒在其中,於尾端綻放,微微閃爍細小白點襯託了整個星空,成了我此生最無法忘懷的景色,我和禦以背相互依偎,享受著屬於彼此的夜色。

「 姑且信吧。 」

「 那這樣死了之後就能繼續待在你身邊了呢。 」

「 你在說些什麼啊? 」髮絲稍稍垂至肩上,我能感受到他的頭似乎上仰了幾分,我仍看不清他現在的神情,以及想法。

「 與其說是相信無形的神明,不如說我覺得向劃過天際的流星許願會來得更有效吧。 」

「 咦?原來梓是稚氣想法型的孩子,那好,我們來等待流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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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為我小的時候許的願望有實現,況且又不是你說出現就出現。 」他沒有回應,我們的話題就此停擺,仰著頭望天看到累了,我向禦那兒湊近,靠在他日漸冰冷的身軀上。見狀的御將手伸了過來,覆在我的手背上,隨後又將其十指交扣。

「 梓。 」也許吧,我們兩個都非常清楚對方的心意是如何,但是卻又都沒有打算去跨出那一步,原因是什麼呢?我相信我們也都不清楚吧。就這樣模模糊糊的又何嘗不可?

「 星星們都回去睡覺了,流星應該不會出現了吧?但是梓的話現在會想許什麼願呢? 」

「 不想和你分離吧,然後還有你明天順利。 」

「 哇啊真是肉麻,梓突然這樣真叫人沒法習慣。不過我的話也會許下相同的願望呢。 」禦的聲調很輕,就像是即將消失般的透明,但聽起來又彷彿回復了不少元氣。說著這種話的他現在一定也笑著吧,有些逞強的笑容。

「 我們也回去睡覺吧,謝謝你陪我看星星。 」

在那之後我們待在原地又留了一陣子,黑壓壓的天空依舊只有明亮的大原盤和耀星。眼見手機屏幕上已是午夜時分之刻,我才放棄等待流星的稚舉。

然而流星終究沒有出現。

上午開始的學園祭為校方招來了不少人群,這次班上的主題正是我絲毫不感興趣的執事女僕咖啡廳,所以我和須野在校園的四處閒晃著,而御則為了午後的表演一早就不見人影了。

每個班級的活動貌似都進行的相當順利,到了日落之時人潮卻逐時增長,還沒開始表演,禮堂外頭就排了一大群的人,多虧有禦聯繫工作人員,我和須野才有優先預留的前排位置能坐,不過似乎也不止我們,在前排的人不是同班的就是一些面熟的臉孔。

輕音部開始演奏,絕妙的音律,與主唱的配合度也是相對的剛好。灰棕色的髮絲在聚光燈下特別亮眼。觀眾紛紛拿著螢光棒揮舞著,就連平常不怎麼參加這類活動的我都融入了其中。

表演了近兩個小時,演出了七首的自創曲,盡是些耳熟能詳的調子。在台上蹦蹦跳跳的御和我對上了眼,赤紅的瞳眸與紫藍相視,我無法別開視線。

禦瞇起了眼,抿起嘴微笑著,就像是狐狸般,眉間帶了點牽強,似乎在訴說著甚麼。

順利的結束了最後一首曲目,所有的團員站到了舞台的最前方鞠躬道謝著,台下則是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及歡呼聲。作為部長的御舉起吉他,臉上寫著滿滿的喜悅,我也不禁開心地鼓掌。

但在此刻的下一秒,

映入眼簾的,是鮮血,從禦的鼻子裡流了出來。直到此時我才發現,其實他的嘴唇貌似從方才開始就有些慘白,其他在台上的人發覺他的異狀後,相互攙扶,將他帶至後台。

隱隱約約地,我能夠看見彎著腰咳嗽著的御,似乎在用手接著甚麼,從嘴角流出的液體。

「 餵!發生了什麼啊!不過去看看嗎?武田! 」須野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遠處震回的聲波,

頃刻,我的思緒只剩下一片片拼接不起來的空白,

入耳,迴盪四周的議論吵雜,越發模糊的鳴笛聲。

無法向前追去的身軀,跪倒在原地。

那年冬天,

我是如此得厭惡著自身的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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